暗訪丨多個中藥材集散地存罌粟殼地下交易，多流向小吃市場
煙霧繚繞的餐館包廂中，梁山瞇著眼，一邊抽煙一邊不停地問記者的身份信息。
反復(fù)試探多次后，他確定記者不是“釣魚”的警察，用眼神示意手下將紙袋裝著的罌粟殼遞給記者驗貨。他依舊不放心，讓記者把手機放在一邊，以防偷拍錄音。驗完貨，他又立即讓手下將罌粟殼揣在懷里帶走�！罢f好聽的是賣中藥，說不好聽的就是販毒，比賣槍風(fēng)險都大�！彼鲁鲆豢跓�，幽幽地說。
作為一名擁有實體公司的中藥材商，梁山自稱手里有幾百公斤的罌粟殼存貨，每月會給做鹵味熟食的攤販及某知名餐飲品牌供貨。
這是國內(nèi)罌粟殼“黑市”的一角。
2021年3月底至5月中旬，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赴多地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多個國內(nèi)的主要中藥材集散地存在罌粟殼地下交易，多個藥材商稱他們長期以每斤500至700元不等的價格向從事鹵味熟食、小吃早餐的攤販或門店供貨。
此外，澎湃新聞搜索發(fā)現(xiàn)，部分來自云南、甘肅的網(wǎng)絡(luò)賣家直接搭建名稱帶有“罌粟、大煙、米殼”字樣的QQ群，以尋覓買方、驗貨叫賣。更有專門配制含有罌粟粉的干貨香料的賣家在網(wǎng)上出售各類“秘制”燒烤料、龍蝦料、鹵味料、麻辣燙料等。
對罌粟殼的市場需求，主要源于一些餐飲商家迷信在食品中添加罌粟殼(粉、籽)可“提味增香”，并使食客上癮，但有專家告訴澎湃新聞，實驗表明，罌粟殼的作用被過度神化，傳言中 “提香上癮”的作用實際并不明顯。此外，有研究稱，長期使用含有罌粟殼或其提取物的湯料，會出現(xiàn)發(fā)冷、出虛汗、乏力、面黃肌瘦、犯困等癥狀，并造成人注意力和記憶力功能衰退，嚴(yán)重時可能對神經(jīng)系統(tǒng)、消化系統(tǒng)造成損害，出現(xiàn)內(nèi)分泌失調(diào)，甚至導(dǎo)致呼吸停止而死亡。
“說不好聽的就是販毒”
梁山讓手下遞給記者的紙袋中裝有七八個白褐色、品相完好的罌粟殼，搖晃間可以聽到罌粟籽摩擦的沙沙聲。
“都沒刮過漿�！绷荷秸f的“刮漿”指罌粟果成熟后割乳漿提取鴉片，割漿采集后罌粟果表面會有深色刀割痕跡。他指著其中一個罌粟殼給記者看，罌粟殼表面未有割痕。
罌粟是制取鴉片的主要原料，同時其提取物也是多種鎮(zhèn)靜劑的來源。罌粟殼(俗稱大煙殼、米殼)即為罌粟果實成熟后經(jīng)過干燥處理的果殼，呈橢圓形或瓶狀卵形。罌粟殼內(nèi)含嗎啡、可待因、罌粟堿等生物堿類物質(zhì)，雖含量較鴉片小，但久服會對人體肝臟、心臟造成慢性毒害作用，屬國家管制的毒品。長期以來，公安部門嚴(yán)厲打擊走私、販賣、運輸、制造、非法持有罌粟殼的違法現(xiàn)象。
梁山稱，他現(xiàn)在手里還有600斤存貨，手中的罌粟殼基本從農(nóng)村偷偷種植罌粟的老人處收購而來，自己也少量地和其他中藥材套種些，絕對比來自“金三角緬北”地區(qū)的走私貨品質(zhì)好。當(dāng)?shù)匾簿退土硗庖患宜幉纳逃胸洝?/p>
“我們行話叫米殼，不叫大煙殼、罌粟殼，你一說這個(米殼)就知道了�！彬炟洭F(xiàn)場，梁山解釋，這幾年禁毒形勢嚴(yán)峻，原先市場上每斤罌粟殼也就兩三百元，現(xiàn)在漲到每斤六七百元，且在不斷上漲，屬于“有價無市”的東西。
梁山稱，他的客戶幾乎都來自熟人介紹，一般是餐飲商家，以賣鹵菜的居多，一個商家一次性要的不多，也就兩三公斤。“昨天(3月22日)過來一個客戶，拿了20斤貨。”
根據(jù)梁山的說法，商家會直接拿罌粟殼煮湯，一般煮兩次就要扔掉，或磨成細粉與其他調(diào)味料按照比例混在一起熬湯�！吧俜劈c有用且檢測不出來�！绷荷椒Q，他自己在家做排骨、燉湯也會添加罌粟粉，或用饅頭蘸罌粟籽吃。
交談中，梁山多次聲稱，某知名火鍋餐飲品牌的北京分部每個月至少從他這兒拿500多公斤的罌粟殼，然后分銷給門店。記者對此表示懷疑，而梁山只讓記者看了該買家的微信朋友圈，顯示對方時常會發(fā)布關(guān)于該餐飲品牌的動態(tài)消息。
梁山稱，客戶買罌粟殼后并不能單獨發(fā)貨，還得買點八角桂皮草果等香料，混搭磨成粉發(fā)貨。
此外，梁山稱，發(fā)貨時客戶留的地址也不用寫得很詳細，他會用不驗視的物流發(fā)貨�！鞍b破破爛爛，沒人管，物流到收貨地后會打電話給收件人�！币驗槿菀讛嘭�，客戶要貨需要提前說，他們好準(zhǔn)備。
整個接頭驗貨過程，梁山和他的手下格外警惕，并再三叮囑，不能讓同行知道在用這個東西，防止被“點炮”。如果生意被第三個人知道，就沒辦法做了。
“初次見面，怕你是條子(指警察)�！彬炌曦浐�，梁山讓記者打開與其聯(lián)系的微信聊天頁面，退回了先期支付的500元誠意金，并偽造了一份聊天記錄：“我這里沒貨，抱歉�！彪S后讓記者和他互刪微信，稱以后直接電話聯(lián)系。
“只將微信記錄刪掉可以調(diào)出來�！绷荷椒Q，因為東西不正規(guī)，聯(lián)系交易時一定要謹(jǐn)慎�！罢f好聽的是賣中藥，說不好聽就是販毒，比賣槍風(fēng)險都大。”
梁山告訴記者一個171開頭，顯示地區(qū)為福建福州的虛擬號，和一個147開頭的真實號碼，稱私下聯(lián)系可撥打147的號碼，談貨時用虛擬號聯(lián)系。在微信上，發(fā)貨時不能提“罌粟”，就說：“老板，貨還有嗎？”
因為梁山宣稱有知名餐飲品牌從其處批量拿貨，考慮到公眾食品安全問題，暗訪當(dāng)晚，記者隨即將掌握的情況反饋給了當(dāng)?shù)鼐健?/p>
與梁山同處一個城市，微信名為“藥聚堂藥業(yè)”的張姓男子告訴記者，他這里的罌粟殼只要300元一斤。和梁山的貨不一樣，雖然也含籽，但都是打成一塊塊的碎片，可以發(fā)物流，客戶也可以過來取。
“把上面(微信)發(fā)的文字您那邊給刪掉，在(再)說直接叫大料就行。”該張姓男子稱，原本可以見面驗貨或?qū)⒗浰跉ひ耘膱D片、視頻的方式發(fā)來驗貨，但現(xiàn)在警察查得嚴(yán)，也是第一次打交道，小心為上。
3月26日晚，禁毒民警和記者一同打開了張姓老板寄來的樣品。包裹外層用綠色編織袋緊緊纏繞，撕開外包裝后里面又用黑色塑料袋裹了一圈，割開塑料袋一個口子，露出白褐色碎片狀物質(zhì)。警方將該物質(zhì)送檢后發(fā)現(xiàn)，該張姓男子發(fā)來的樣品的確為罌粟殼。
目前，警方已就梁山和該張姓男子涉嫌的違法行為成立專案組介入調(diào)查。
罌粟殼“黑市”：多地藥材商稱長期供貨
梁山和張姓老板的罌粟殼生意只是國內(nèi)罌粟殼“黑市”的一角。記者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河北安國市、河南禹州市、江西樟樹市等中藥材集散地也存在這種生意。
3月24日晚9時許，從河北保定市到其代管縣級市安國市的干道上，藥材商楊琦挽起袖子，一邊開著紅色寶馬轎車，一邊向記者講交易罌粟殼的注意事項。
“你別說你外地的了，當(dāng)?shù)厝サ囊膊唤o你賣(罌粟殼)�！睏铉鶄�頭不高，1998年出生，臉龐顯得有些稚嫩。自2016年10月注冊成立一家專營中藥材批發(fā)生意的公司，楊琦往返于國內(nèi)各中藥材原產(chǎn)地，收購藥材后向藥廠出售。
他稱，前些年該地交易罌粟殼的現(xiàn)象多，因為常接觸，賣罌粟殼的藥材商在外面吃飯都可以吃出有沒有添加罌粟殼，“聞一下或吃一下就知道”。近些年，警方打擊越來越嚴(yán)，大家都是偷摸在搞，沒有熟人帶路賣家不會承認(rèn)有貨。
一個多小時后，到了安國市一處名為“北港汽車租賃”的地方。夜色下，楊琦打了個電話，讓對方裝上兩種不同規(guī)格的罌粟殼前來驗貨。
十余分鐘后，一名男子驅(qū)車趕來。在車上，該男子拿出兩包不同規(guī)格的罌粟殼。借著車內(nèi)昏暗的燈光，記者看到，兩個透明塑料袋中裝有七八個完整的罌粟殼，品質(zhì)好的那一袋個頭更大。輕微搖晃，兩包均可聽到罌粟籽摩擦的沙沙聲。
楊琦稱，他給記者準(zhǔn)備的30公斤罌粟殼分為兩個規(guī)格。品質(zhì)好帶籽的一公斤1700元，不帶籽或籽少的一公斤1550元，“再次一點里面都摻了東西，不拿出來出售。”楊琦稱，手頭的貨都是找朋友托關(guān)系從其他藥材商手中湊的，貨大部分從緬甸過來�！叭绻浻猛炅�，提前三天說，30、50公斤都行�！睏铉Q。
楊琦稱，在他這要貨的基本是做餐飲的商家，往餐飲中添加的比例需要調(diào)試，盡量別多。
在安國市，罌粟殼賣家不止楊琦。記者咨詢了安國多家藥材商，對方均表示“有貨”。
網(wǎng)名備注為“祁澳中藥”的李賀聲稱可將罌粟殼幫忙打成粉，一公斤最低1000元，需要現(xiàn)金交易。他稱，雖然交易罌粟殼違法，他可以以藥材商的名義合法進貨，主要是買家這邊要保證不出問題。
“都是在當(dāng)?shù)厥盏模稍诘陜?nèi)看�！卑矅兄兴幉膰Q(mào)中心廣場附近，“廣太和冷背”藥材店的老板在經(jīng)中間人張英介紹后，也向記者表示有貨。
3月25日上午8時許，在該藥材店內(nèi)，與記者交談一番后，老板見四下無人，轉(zhuǎn)身從店后面拿出一個蛇皮袋，解開封口，露出小半袋的罌粟殼。記者在袋子里抓起兩三個，發(fā)現(xiàn)這些罌粟殼表層光滑，沒有“割漿”后出現(xiàn)的一道道淺層割痕，有些罌粟殼已經(jīng)破碎，漏出里面的黑籽。
待記者驗完貨，老板立即綁好口子，將蛇皮袋拿進店后�！耙嗌儇洠崆皽贤ň托�。”他稱，剛給記者看的貨不到30公斤，都是“新貨”，也就是2020年秋季收的貨，每斤650元�，F(xiàn)金交易后，他會幫忙磨成比面粉粗一點的細粉讓記者帶走，或者發(fā)物流，但物流一次只能發(fā)三五斤，多了太危險。
中間人張英稱，買賣罌粟殼一定要謹(jǐn)慎，年后他們這里因此抓了好幾個人。在他們這取貨的基本都是開飯店、火鍋店的，或者賣鹵肉、鹵菜、燒烤的老板。和客戶溝通時，他們也不會多問，很直接：“有沒有、轉(zhuǎn)賬、安排貨。”
距離安國市直線距離500多公里，在另一個中藥材集散地河南禹州市，同樣存在罌粟殼地下交易。
3月21日晚，“禹州豫州興藥材行”的陳姓老板告訴記者，可以在他這拿貨，每斤300元，都是村里老百姓偷著種，他們到村里收購而來。因為記者一次性要的有點多，他需要找人湊貨。陳姓老板稱，他的客戶多來自餐飲業(yè)，保險起見，取貨時需打成粉帶走。
他謹(jǐn)慎地換了個微信號和記者聊，稱取貨時需要在貨品上寫“天麻”，支付貨款時也要備注“天麻”。
4月30日上午，在另一個中藥材集散地——江西樟樹市，經(jīng)營“樟樹市五鑫中藥材種植有限公司”的皮軍同樣聲稱手頭有罌粟殼，有含籽和不含籽兩種，每公斤800元左右，主要是一些做鹵肉鹵菜、燒烤、麻辣燙的商家一直從他這拿貨。
皮軍初次接觸記者有些警惕，稱擔(dān)心將罌粟殼拿來販毒，要先查看餐廳資質(zhì)后供貨�！笆紫纫紤]風(fēng)險，賺也賺不到多少錢。”皮軍稱，現(xiàn)在查得很嚴(yán)，不好弄，以前好弄就便宜。
有賣家網(wǎng)上叫賣，還有人專門配“秘制”香料
如果說藥材商線下暗自銷售罌粟殼還十分警惕，一些線上罌粟殼賣家則顯得膽子更大。
記者以“大煙殼、罌粟殼、大煙果、米殼”等關(guān)鍵詞檢索，搜到幾十個QQ群，成員數(shù)量從幾十人到幾百人不等。這些群的名稱除了含有記者檢索的關(guān)鍵詞，多帶有“香料、調(diào)料”之類的詞語，暗示可在餐飲中添加。另有部分QQ群直接將罌粟果或罌粟殼圖片作為群頭像。
“如果你是做小吃生意的，如果你是做熟食生意的，像麻辣燙、燒烤，如果你生意不好，那么你只要加入了我們的調(diào)料，保證你生意紅火起來。”其中一個QQ群如此介紹。
記者咨詢了其中的多名群主或管理員。3月20日，名為“香大姐”的一名群管理員告訴記者，她來自云南德宏州的芒市，手中的罌粟殼來自緬甸，走量每斤360元左右，散貨每斤需要500元。她用“閃照”的方式給記者看了完整的罌粟殼樣品后很快撤回了消息，稱做餐飲、批發(fā)中藥材的人都從在她這拿貨，如果誠心購買可告訴具體使用方法。
3月21日，另一名QQ群管理員也稱手里有來自緬甸的罌粟殼，550元一斤包郵。他同樣用“閃照”的形式給記者展示了完整的罌粟殼照片，然后快速撤回消息，也聲稱購買后可指導(dǎo)如何使用。
和前兩位賣家不同，名為“君子”的另一個QQ群管理員稱來自甘肅敦煌，她家的貨從新疆而來，可以直接郵遞完整的罌粟殼，也可以磨成粉再發(fā)貨，550元一斤包郵�！皩懮贤撂禺a(chǎn)，或者藥材、干貨。”她稱，為了躲避檢查，需要在包裹上寫上虛假發(fā)貨信息。
向公安機關(guān)報備后，記者分別向這三名賣家購買了一斤的罌粟殼樣品。三名賣家提供的物流單號顯示，他們分別用百世快遞、郵政、郵政的方式從云南昆明、四川成都、甘肅嘉峪關(guān)發(fā)貨。到貨后，收貨地所在轄區(qū)民警將包裹帶回警局做進一步處理，記者同步將涉嫌違法線索反饋給了警方。
4月29日下午，記者添加了一個微信昵稱為“香料配料”QQ群管理員，其朋友圈中每天會發(fā)布數(shù)條搭配研磨香料的短視頻，配文稱是為幫客戶配秘制精品香料，包括龍蝦料、鹵料、涼皮涼面料、燒烤料、炸串料、羊肉湯料、麻辣燙料等。
他發(fā)給記者一個顯示為江蘇省無錫市梁溪區(qū)錫寧路“朝陽副食品交易區(qū)”的地址，稱和哥哥在此經(jīng)營兩家干貨香料店，專門為商家配“秘制香料”。罌粟殼需打成粉，和八角、香葉、小茴香、肉桂、黨參、草果等配料按照比例磨成粉發(fā)貨，每斤罌粟粉280元，其他配料價格另算。他向記者展示了最近幾日四名做涼拌菜之類小吃生意的商家向其要罌粟粉的微信聊天截圖，稱每個月會出40斤左右的罌粟粉，客戶都來自網(wǎng)上，數(shù)量不固定，“有些用了一次之后就沒來了，說太貴了，也看不見什么效果�！�
其哥哥李某向記者稱，很多做麻辣燙、燒烤、鹵味食品的商家每次都是拿幾斤的貨，一般他們都會按比例和其他香料混合配合。如果要得多，他們可以磨成罌粟粉，買家自己搭配，不會走快遞，會親自送貨。有的商家賣麻辣燙，他們就配上煮麻辣燙的料；有的商家做鹵味，他們就配上鹵制食品的料。大部分商家一個月也就用上一兩斤，他現(xiàn)在不敢存太多貨，手頭也就剩20多斤罌粟殼，都是“割漿”后的，每次要貨要提前一個星期說。
4月30日上午，李某向記者展示了一個配料研磨的視頻，稱是為廣州一個商家做秘制烤魚料，總共17斤的料，該商家讓摻了3斤的罌粟粉。
一位QQ昵稱為“愛你沒有錯”的用戶給記者看了他家的罌粟殼存貨，稱國內(nèi)很多餐飲門店都從他這進貨，每個月他都要出貨幾百斤。“保證好用，讓你生意火爆�！彼蛴浾咄扑]了其中一位QQ昵稱為“嘉皇鹵菜”的買家。
”“嘉皇鹵菜”聲稱，她是湖南衡陽一家鹵菜館的老板娘，五年前和家人擺攤賣鹵菜，同一市場八家熟食店的競爭環(huán)境讓她的生意并不順利。后來，她打聽到有熟食店在用大煙殼，就多方聯(lián)系供貨商。
該老板娘稱，用大煙殼的三年時間，換了三家罌粟殼供貨商，第三家就是 “愛你沒有錯”，拿貨了一年多。目前，她經(jīng)營三個攤子的“嘉皇鹵菜”，一次性大概買五斤罌粟殼，每斤600元左右，可以用上三個月。
(文中梁山、楊琦、皮軍、張英為化名)
澎湃新聞記者 秦山 實習(xí)生 段景文
